长干行
第二十六章
日下三分，大会将毕。城主府管家却急匆匆赶来。
管家对着城主耳语几句，城主脸色勃然大变。随即对那六人低语，白虹当即便带了三人赶回去。
阿莎向师弟匆忙打了手势，也起身追了过去。寸衫左右看了看，让几个姑娘去找个地方落脚休息，自己也悄声跟了上去。
台下还有些人想要过去，都被府中人拦住了去路。
白虹几人赶回去的时候，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顾裴。顾裴被打晕在门口，一把白色折扇丢出去老远。
留了一人救他，白虹推门进入了密室。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，他刚到的那晚，城主便带他来见过紫云。如今密室中其他东西皆在，只有台上紫云没了踪迹。
“阿虹。”阿莎追进来，一愣，“这里……是放着紫云的地方吗？”
白虹沉重的点点头，他招来管家，道：“什么时候发现不见了的？”
“不久。老奴每日都要来检查一遍。昨日还丝毫不少，今日却单单丢了宝剑。”
“那平日里钥匙都放在你手里吗？”
“两处。老奴有一个，老爷有一把，除此之外绝不会再有。而且这锁是重金聘请打造的，不可能会出纰漏。”
白虹不再多问，他看着清莎在屋子里探查，门窗完好，也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，这说明那个贼专门为了紫云而来。
难不成……廖迎春已经动手了？
“这里是什么?！”清莎忽然低声喊道，“这里应该有东西的吧。”
管家和白虹几人都凑过去，那是一个小方盒，乌黑的木头铺了软和的绒布，里面不知道放过什么，有点小小的凹陷，现在已经空荡荡了。
“应该是一颗夜明珠。”管家皱着眉，“怎么会丢呢。明明昨天还在的。”
“夜明珠？夜明珠虽然难得，但也不必放在这种木盒子里吧。如果我没看错，这盒子可不是什么中原的物件。”寸衫追问道。
“当然不是普通夜明珠，这一颗是老爷一位故人所赠，据说夜里会发出紫色的光。不过也只是据说，老奴从来没有见过。”管家连忙解释道，生怕让寸衫看轻了他们城主。
寸衫敷衍的点点头，又往别的地方转去了。管家又连忙追上去，道：“少侠有什么要求随时可以吩咐。”
白虹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，但没多说什么。
他们在屋子里仔仔细细探查了三遍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偷走紫云的方法。不知道方法自然无从寻找，他们总不能凭着猜测就说一定是廖迎春所为。
入夜，白虹送清莎顾裴出了门，回屋的路上忽然被偷袭，那人根本不加遮掩，水色的长剑招招逼人。
“寸衫兄有什么话讲便是了，何必舞刀弄剑，伤了和气。”
“没什么话。就想和你比一场。”寸衫步步紧逼，清亮的眸子在幽暗的夜里透着狂热的斗意。
白虹闻言一顿，连退几步，身子一拔，矫健的翻上了屋顶，道：“此处施展不开，不如随在下去个合适的地方。”
“怕你不成？”
寸衫也不多言，施展轻功一路追上。
不知道何时一轮月亮已经升了起来，在凄凉的夜色里幽幽照亮青色的瓦片，连绵起伏的屋脊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飞快略过。
白虹直到到了城外才停住脚步。他站在一颗大柳树下，抱着手臂施施然望着紧追来的寸衫。
寸衫不着痕迹的左右打量了一番，荒凉的城外，不远处是护城河在自顾自流淌，月影斑驳，碎了又合。青草长到人的脚踝处，在夜风中沙沙的响。
“不跑了？”
“不跑了。再跑你也会追上的。”白虹轻笑道，“喜欢这里吗？我刚到平阳城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很美。”
寸衫不由得又看了一下附近，确实，安安静静，偶尔还有两声虫鸣，倒是真的幽静舒心的很。
“还不错。拔出你的剑吧。如果你输了，长虹就是我的了。”
白虹笑着摇摇头，反手解下长虹，往前一递：“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，我就可以把它给你。”
寸衫明显有些不相信他，但还是回道：“什么问题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集齐神剑？”
“这与你无关。”寸衫被他看破也不生气，只道，“看来你已经知道长虹的身份，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。”
“我不仅知道长虹，还知道你手中的冰魄。我甚至还知道紫云也是神剑。而且。你虽然想要集齐神剑，紫云却不是你偷的。”
寸衫皱起眉：“你竟然不怀疑我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怀疑你？”
“我搅乱练剑大会，让你们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我身上。我还跟着你们去了屋子，难道这不该被怀疑吗？”
“但是你没有跑。按说偷了东西就应该跑。”
“也许是我还想得到长虹，遇见神剑的机会可不多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想硬抢，你现在就应该对我动手了。你之所以参加练剑大会，是因为你想光明正大得到紫云。而你之所以会来晚，是因为你路上遇到了廖迎春。”白虹微笑道，“你身旁那个女孩子受了伤。是万物生。”
寸衫紧紧盯着他。
“你在和我交手之前并不知道长虹也是神剑，但神剑之间会相互吸引，将剑法融会贯通，你在发觉这件事的时候，才想得到长虹。”白虹道，“而今晚，你也没有迫不及待。这是因为……”
“因为你没有那么重的杀心，也没有那么重的战意，你白日的战意是假装的。而你，认识我。”
寸衫这才冷哼一声，收剑道：“胡说八道。”
白虹不在乎他说什么，往前走了一步，道：“我们一起吧，一起回到青山原带父母离开那里。”
寸衫思考了很久，缓缓摇头：“不行，我还要去皇城。”
“我可以陪你一起去。阿莎也可以。我们去带梅先生离开，再去青山原。”
“阿莎？今日那个……”寸衫不可置信，“她变化好大。”
白虹笑着点点头：“若不是她先认出我来，我也不敢确认。”他抬手点点自己眼尾，“阿莎这里倒是没有变过。”
“原来咱们又遇见了。真好。”寸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，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，她本就长得好看，虽简单易了容，但眉目轮廓依在，这一笑好似春回大地，让人不知不觉迷了眼。
白虹愣愣的看着她，片刻后慌忙别过脸去，随便找了个话道：“寸灵宫是什么地方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？”
夜色深，寸衫没察觉他的不自然，信步往前走着，草叶软软的拂过她的鞋袜。
“我自己建立的呀。我和阿紫路上见很多女孩子无依无靠，就占了个山头建了这个门派。平日里就练她们练练拳脚功夫，没事做的时候我们就下山来锄强扶弱。快活的很。”
“怎么忽然来参加练剑大会？”
“为了紫云呀。”寸衫折回去盯着他眼睛，“你不是知道的嘛？”
白虹胡乱应了两声，扭了头慌乱的往旁边走。方才明月之下，她含笑抬眉，不知怎么地一时心跳的好快。
寸衫这会儿也瞧出不对，眼珠一转，决定先不说破他，只道：“你走这么远作甚？不一起定个计划去皇城吗？”
白虹的脸真的是瞬间便红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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